【黑衣大食兴衰史】巴格达高压锅里的哈里发们
后唐长兴3年、932年10月,哈里发穆格台迪尔在巴格达城下领了盒饭,终结了萨马拉大吃鸡时代以来,62年的注水中兴时期。弑君者穆尼斯进入京城巴格达,召集重臣大将,商讨下任哈里发的人选。起初,穆尼斯主张拥立穆格台迪尔之子拉迪为哈里发。因为早在914年,穆尼斯第一次去埃及救火期间,穆格台迪尔任命年仅5岁的拉迪,为名义上的援埃方面军总司令,穆尼斯为掌握实权的副司令。俩人四舍五入算是一同扛过枪的战友。去年老穆逃出巴格达搬救兵前,又曾打算劫走拉迪做傀儡哈里发,尽管事发仓促没有得手。
但是,群臣高举“政治正确”大旗,主张拥立3年前被穆尼斯拥立过一次的御弟嘎希尔二进宫,只有拥戴嘎希尔,才能彻底否定穆格台迪尔,为“老板清除计划”补上合法手续。穆尼斯拍腿称是,嘎希尔返岗再就业,当上了第19任黑衣哈里发。
嘎希尔(Al-Qahir, 899—932~934)原名阿布·曼苏尔·穆罕默德,嘎希尔是他的御名,意为“真主庇佑的胜利者”。嘎希尔生于899年,比死透了的皇兄小4岁,即位时33岁,是个颇有城府的成年人。至于落选的皇侄拉迪,作为危险的皇位竞争者,被关进皇家监狱。
拥立大业搞定,穆尼斯以大元帅身份建牙开府,总理朝纲。不过,此时大太监已经90多岁了,年老体衰,耳聋眼花,腿软腰痛,而且他毕生戎马,不通民政,需要一位大管家帮忙他打理朝局,于是,他选中了曾经担任过1次宰相(928-930)的阉党成员,著名阿拉伯文书法家伊本·木格莱(Ibn Muqla, 885/6-940/1)当宰相。伊本·木格莱曾长期担任负责财政、赋税的户部尚书,是个理财专家,也是政坛老油条。被财政压力压得喘不上气的穆尼斯选中小木,指望他改组政府,整顿财政。
至于二进宫的嘎希尔,跟他死去的哥哥一样,并不甘心当个傀儡皇帝。不过,为了巩固权力,讨好或麻痹穆尼斯,嘎希尔上台后就大肆清洗和拷掠哥哥的亲戚、儿子和臣僚,尤其是风云一时的太后沙加卜,嘎希尔对她严刑拷打,强迫她吐露家财的数量和去向,压榨出大笔钱财献给大太监,用于犒赏三军,取悦阉党。
初步坐稳了龙椅之后,嘎希尔再接再厉,采用先巩固哈里发的宗教权威,再恢复世俗权力的策略曲线救国。他首先彻底抛弃了皇兄那奢侈、糜烂的生活方式,削减宫廷用度,赶走歌儿舞女,自己衣着朴素、膳食简单,打造清教徒、苦行僧的人设,为自己叠加虔诚buff、套上神圣光环。同时,面对当下什叶派的咄咄逼人的军事和思想攻势,嘎希尔采取了严厉打击什叶派的宗教政策,以正统逊尼派的捍卫者自居。嘎希尔的“宗教立人设,迂回抢权力”的套路,成了后世哈里发普遍采用的“自救模板”。当然这是后话,暂时按下不表。
为了对付大元帅老穆和宰相小木的将相组合,嘎希尔勾结他俩的政敌穆罕默德·本·雅古特和穆罕默德·本·劳亦克,拼凑起了反阉 联盟。由于这2位都叫穆罕默德,为了避免混淆,下文称他们为雅古特和劳亦克,尽管这其实是他们父亲的名字。
劳亦克(Abu Bakr Muhammad ibn Ra'iq, ?—942)是可萨突厥奴隶出身,追随穆大太监南征北战,成了老穆的阉党成员。929年的废立事件之后,劳亦克出任巴格达九门提督,掌管京城卫戍部队,从此,劳亦克成了有资格参与决策的重臣。不过,权力场上的波诡云谲,让劳亦克从穆大太监的忠实鹰犬,异化为心思活络的时代弄潮儿,动起了脱离阉党,为自己的前程打拼的脑筋。932年穆格台迪尔与太监战神在巴格达城下决战前,劳亦克率领党羽亲信跑到南方的巴士拉,后来又搬到瓦西特,在此地自立为王,成了一方独立诸侯。
雅古特则是京军的代表,穆尼斯率领靖难军兵逼巴格达时,穆格台迪尔派遣雅古特率领京军北上抗敌,但雅古特不战而退,跑到巴格达附近作壁上观。太监战神杀害穆格台迪尔,拥立嘎希尔、组建大元帅幕府之后,派兵追杀雅古特,雅古特自知不是对手,加上军队的家眷都在巴格达,成了老穆的人质,毫无抵抗意志可言,便趁着自己还有统战价值,接受了老穆的赦免和招安,率领京军返回巴格达。不过他的出身和身份,让他不受穆大太监的待见,顺理成章的成了嘎希尔依仗的反阉党支柱。
“陛下何故反”的事情,穆大太监自然有所察觉,但一来他过于年迈,没有足够精力清洗政敌和京军,二来数十年来早已赢麻了的他,认为反阉党势力都是小孩子过家家,多看一眼都是给他们脸了。所以,他只是将嘎希尔软禁起来,隔绝宫廷内外联络了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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